子瞻和他的潇洒人间
最近好喜欢子瞻的诗词,似乎他的诗词是属于那种稍微读得多一点之后,再遇见不用看作者便能感知到应该是他的的类型。
记忆里,他会“哀吾生,羡长江”,但他更能“以无尽景,寓有限年”;他煮茶,道“诗酒趁年华”,他大醉,说“酣歌饯华颠”。
好的作者总能潜移默化给读者自己的风格,好的句子之间总是存在通感。
小的时候多喜纳兰、商隐,其诗婉约朦胧晦涩难懂,读之诵之,算是在欣赏古诗词中那一份影影绰绰的美吧。长大一点就越来越喜苏子,喜欢他“黄州惠州儋州”的达观,喜欢他“白发苍苍对红妆”的调侃,喜欢他“万里归来颜愈少”的赞叹,也喜欢他“我本无家更安往”的倔强和随遇而安。
那样一个“江海寄余生”的疏放客,自然会聊发少年狂,牵黄、擎苍、卷平冈;也会叹人生一场大梦,以樽酒酹江月;更会管他竹杖芒鞋,我自笑听穿林打叶。
可苏子是多面的,他有能让读者刻骨铭心的达观,也有文人隐约的细腻与伤感。
缺月挂疏桐的心惊也是,不思量自难忘的重情也是,山色空蒙雨亦奇的浪漫也是,把盏凄凉北望的孤独也是。他的笔下或物或景,或人或事,皆落落舒朗,更不缺文人情思。
他是儒道禅学集大成者,诗词散文书法集大成者,可也是是人生遗憾集大成者。少年因文章太好而被主考官避嫌,失之交臂科举头名;中年关心民生却朝奏夕贬,满腹经纶却功业未成,老年客死常州,尸骨也未曾归乡,漂泊似断雁凄鸿。
可他是苏轼呀,他会欣于所遇,乐天安命。他才不会像白居易那样诉客居凄苦,叹呕哑嘲哳、黄芦苦竹;相反他把宦海苦涩做成甘甜美食,比起感慨身世,他更喜欢煮猪肉,食河豚,啖荔枝。他才不说平生功业未成,修水利,建学堂,救弃婴,黄州惠州儋州的百姓就是最好的证明。
历史浩浩如烟,时空无限。或许某个平行世界里就有他与友人举酒属客,红泥小火,酣畅淋漓,逍遥快活。他活出了文人理想的世界——三杯小酒,两句歪诗,能读古今远,能赏千里月。我记得他在科举试卷上是榜眼,我更记得可他生命里的光却不比任何人黯淡。那光芒,在群芳争艳的词坛,也在凉薄的人世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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