与自然对话
当我带着相机和学校布置的任务再次走进世博园的时候,心中满满的是烦躁、怨气以及不耐烦。
那是一个闷热的午后,没有一丝风,阳光也躲进了厚厚的云层,却依然闷热得叫人喘不过气来。这种闷热似乎也让那一个个造型别致的场馆无精打采起来。在漫长得令人绝望的队伍中,人们千篇一律地皱着眉头,用手中的宣传册扇着风,一点一点随着弯弯曲曲的长队挪动着脚步。每个人都在说些什么,于是长队便发出一种奇特的“嗡嗡”声。
几滴雨丝飘落在我脸上,我没在意。雨点开始密了,仿佛是对“长龙”的再次考验。队伍中的“嗡嗡”声更大了,人们四下探寻躲雨的方法。空气中每一个分子都令人焦躁不安。
我望着雨帘发呆,嘲笑着自己的“好运气”。
突然,“嗡嗡”声停了,人群安静了下来。我回过神,顺着队伍的目光望去,眼前出现了一幅奇特的画面:
那是一群远道而来的阿拉伯人,他们黝黑的皮肤和洁白的长袍在人群中显得分外醒目。他们毫无顾忌地站在雨中,时而引臂向天,时而屈身伏地,每个人都激动得手舞足蹈,脸上流淌着真诚的意外和欣喜,欢喜得像小孩子得到了向往已久的糖块。他们在雨中尽情地跳着、笑着,仿佛这雨水是上天送给他们的最美好、最纯洁的礼物。
他们因旋转而展开的长袍,仿佛天地间绽放的一朵朵素净、优雅的白莲。
看着他们张开双臂,与雨水亲密接触的样子,我忽然对十几年来习以为常的雨水产生了一种从未有过的亲近。
我的心一点点地平静下来,刚才的烦躁与不安似乎早已被冲刷得干干净净,心里竟是被洗过般的明澈。
浩淼苍茫的世界,上天总会忘了给某个地方捎去雨水,于是那儿的人们便把雨水看作是自然最珍贵的礼物。每一场雨都令他们心存敬畏,心怀感激;每一场雨都是他们与自然独特的交流方式。雨水是自然对万物的恩赐,也提醒着人们在追寻物质的同时,不要忘记我们仍是自然之子。
生平第一次,我觉得自己与天地如此亲近;生平第一次,我觉得自己在与自然轻声对话。
从前在书本上看到人们对自然的膜拜和由此留下的种种神话,我总是感到好笑,并由衷地发出叹息。今天,我终于明白这种行为无关迷信。人们依靠心中的敬畏和庄严的形式,与自然界建立起更深的联系,然后血脉相连,不离不弃。
那天,我手里一直拿着相机,但终究没有按下手中的快门。我知道不是所有的事物都能够以照片的形式定格。比如那场雨,比如雨中的那场无言的对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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